第一百六十二章·旧友踏雪来
腊月的雪下得紧,沈家村像被裹进了白棉絮。沈砚之披着件旧棉袄,正在院里修水渠,冻红的手握着铁锹,把渠底的淤泥一点点挖出来。墨兰站在廊下喊:“歇会儿吧,雪都落满肩头了。”
他刚直起身,就见村口的雪地里走来个人,穿着件半旧的锦袍,头发上落着雪,像个落魄的书生。走到近前,那人才认出沈砚之,惊得张大了嘴:“姑父?您怎么……”
是李之仪的儿子李默。当年沈砚之在书院时,与李之仪同窗,后来李家遭党争牵连,李默被贬斥回乡,路过沈家村,特意绕路来拜访。他印象里的沈砚之,总是青袍玉带,在朝堂上侃侃而谈,哪见过这般穿着粗布棉袄、满身泥雪的模样?
“进来烤烤火。”沈砚之拍了拍他的肩,把他拉进屋里。炭炉上炖着的萝卜汤咕嘟作响,墨兰给李默端来碗热汤:“路上冻坏了吧?先暖暖身子。”
李默捧着汤碗,看着屋里的陈设——墙上挂着的不是名家字画,而是幅《农家灌溉图》;桌上摆的不是玉器古玩,而是把磨得发亮的锄头。他忍不住问:“姑父曾是当朝宰相,怎么甘心在村里……修水渠?”
沈砚之往炉里添了块炭,火苗腾地窜起来:“我修的是渠,你现在要修的,是心。”他看着李默紧锁的眉头,“被贬斥很难受吧?觉得怀才不遇,恨那些构陷你的人?”
李默低下头,声音闷闷的:“学生不明白,兢兢业业做事,为何落得这般下场。”
“当年我在扬州查盐政,被人诬告贪腐,”沈砚之缓缓道,“那时也想不通,躲在客栈里喝闷酒。后来看见盐场的工人们顶着大太阳晒盐,一滴汗摔八瓣,忽然就懂了——官当不成,还能当农夫;事做不成,还能种好一亩地。天地大得很,不是只有朝堂一条路。”
他留李默住了半月。每日带他去田里看新稻种,教他“选种要挑颗粒饱满的,就像选人要挑心诚的”;带他去渠边量水,说“水太急会冲垮田埂,心太躁会做砸事情”;晚上就在灯下教他算收成账,“一厘一毫都不能错,就像做人,半点虚都来不得”。
李默起初还有些抵触,觉得“宰相教种地”是奇事。可看着沈砚之算收成时比当年在朝堂上看奏折还认真,看着墨兰纺线时比当年在相府里理事还专注,心里的郁结慢慢散了。有次跟着沈砚之去给稻子追肥,累得满头大汗,直起腰时看见金灿灿的稻浪,忽然笑了:“姑父,我好像懂了,踏实做事,在哪都是立身。”
临走那天,雪停了。沈砚之塞给他一本《农桑要术》,书页里夹着张纸条,写着“稻种需浸三日,育苗要遮七日”。“回去种种地,”沈砚之说,“比琢磨党争踏实。”
李默接过书,对着沈砚之深深一揖。他没回京城,真的在乡野里扎下了根。几年后,他培育出一种高产小麦,亩产比普通麦子多三成,成了当地有名的“农秀才”。他给沈砚之写信,字里行间都是泥土气:“姑父,我种的麦子收了,磨出的面蒸馒头,比京城的点心还香。现在才明白,能让百姓多吃口饱饭,比当多大官都值。”
沈砚之拿着信,在院里的渠边读给墨兰听。雪水顺着渠沟慢慢流,映着两人的白发,像两株在岁月里扎根的老柳。墨兰笑着说:“你看,日子就像这渠水,堵住了就绕个弯,总能往前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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