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
陆明修低头轻声:“沈竹,谢谢你还回来!”
沈竹将最后一本笔记放好,转身看他,眼神很深,却没有眼泪:“明修,你知不知道,我小时候在山里,一直在等你问我一句话!”
“什么话?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我们长大以后会不会还在一起?”
他一怔。
沈竹笑了下:“你没问过,但我一直等。
可你那时候太专注了,你每天不是研究虫子就是琢磨怎么装修我们那个破屋子,说要把它变成能看到星星的玻璃屋!”
“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我会做到!”
他语气低落,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自责:“我以为我可以保护身边每一个人。
可到头来,我一个都没保护好!”
沈竹轻轻摇头:“不是你的错!”
“是我太傻,太自以为是,太高估自己的情感,太低估雪薇的野心。
她不是坏人,她只是......只是太想得到所有东西,却没意识到,她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!”
沈竹没接话,只是走过去,从他身后抱住了他。
“你不用解释她的过去,也不用怪自己!”
她声音低柔: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!”
陆明修没有动,任由她抱着。
他知道,沈竹不是来替代谁的,她只是一个愿意在他所有脆弱、伤口、阴霾都暴露在外时,还愿意陪着他,不要求、不索取,只安静陪伴的人。
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她问他:“我们以后长大了,是不是就能一直待在一起?”
那时候他回答得轻描淡写:“也许吧!”
而现在,他想告诉她:“也许”
两个字太冷淡。
现在的他,宁愿说:“沈竹,不要再离开我了!”
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因为他的心,还是裂着一道口,裂得太深,疼得太久,缝合的线还没有完全扎紧,他不敢轻易许诺,也不想给沈竹一个不完整的自己。
那天晚上,陆明修一个人坐在阳台上,沈竹没来打扰。
他看着夜空,一颗星都没有,城市的光太亮,星星全都被遮住了。
他脑海里浮现出刘雪薇穿着婚纱,笑着从镜子前转身的画面。
她说:“明修,你说我们会不会老了之后,还这样互相搀扶着走?”
他当时捏了捏她的脸:“老了我不扶你,看你摔成老太婆!”
她笑得像个孩子。
那一瞬间他觉得一生足矣。
可现在,那笑容却成了他每夜的梦魇。
而沈竹—那个曾在他生命里留下浅浅脚印,又悄然离去十年的女孩,如今重新出现在他生活里,没有敲门,也没有声响,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了门外。
这一次,她没有说“我走了”
。
这一次,她说:“我会等你慢慢好起来!”
陆明修仰头,盯着夜空发呆,心口一阵阵泛起酸涩,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的命运已彻底改写,不再是那种只属于科研、只属于责任、只属于被动失去的生命。
他终究还要再走一次回头路,去审视过去每一处错漏的缝隙—哪处该原谅,哪处该放下,哪处该重新拾起。
夜风一吹,像有人在轻轻地替他叹息。
夜深了,窗外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屋檐上,一阵一阵,像是有人在低低地哭,又像是压抑了太久的心事终于找到了出口。
屋子里很静,沈竹坐在书房的藤椅上,抱着一件陆明修刚换下的衬衫,手指缓缓抚过袖口的缝线,那一处破口是今天他在研究所不小心扯坏的,她看见了,没说话,只默默拿回来,打算缝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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